看《长安三万里》，跟着诗人的脚步去旅行

    看这部电影，就像是跟随着诗人们的步履四处游历，看完他们的一生，也就一同阅尽了盛唐的锦绣千帆。而那些诗句，最终跨越了时间和空间的局限，凝结为中华民族的文化之魂，生生不息，源远流长。

■ 沈荻

最近去看了国风动画电影《长安三万里》，一个最直观的感触就是，电影里的中国可真美啊！那一幕幕以水墨和工笔勾勒出来的场景——烟波扬州的春水，大唐都城的富丽，边疆塞外的冰雪，梁园隐居的闲逸，没有一处细节不精致，没有一个画面不似一首诗。

看这部电影，就像是跟随着诗人们的步履四处游历，看完他们的一生，也就一同阅尽了盛唐的锦绣千帆。

故事的开端：长安之美，激发着诗人的灵感

故事的开端，当然要始于长安。今天，当我们去西安旅行时，多半会经过一条宽阔的南北向长街——朱雀大街，在1300年前，它也被称为天门街，也就是“天街小雨润如酥，草色遥看近却无”里的“天街”，起于长安皇城的朱雀门，终点至城南正中的明德门，全长5020米，宽约150米。在唐时，它是整座长安城的中轴线，一千多年前的李白和高适，正是沿着这条街走进了渴慕已久的长安。

在这座当时世界上最宏大的都城里行走，他们看到的是车如流水马如龙的繁荣景象，大街上迎面而来的，多的是长相奇特的外国商人、旅行者和朝圣者。

朱雀大街的两旁，均匀对称地分布着108坊。这些坊，如果从高空俯视，就像是许多四四方方的盒子，以供居民生活之用，早晚宵禁，便于管理；而用作商品交易、汇集了歌舞酒肆等休闲娱乐场所的地方，被称为“东市”和“西市”，它俩同样一左一右地对称分布在坊的中间位置。这简洁端正的城市规划，尽显大唐长安的大气与雍容。

这样的长安，是李白笔下的“文章献纳麒麟殿，歌舞淹留玳瑁筵”，也是孟郊的“春风得意马蹄疾，一日看尽长安花”，是常建的“恐逢故里莺花笑，且向长安度一春”，也是王维的“新丰美酒斗十千，咸阳游侠多少年”。

长安之美，激发着诗人的灵感，也汲取着诗人的才情，更借由诗人的笔墨，将自己的身影刻进了历史深处。

直到今天，西安的城市规划依然沿袭着唐代的大致脉络，历经千年，残存的城墙尽显斑驳，沉淀出厚重与沧桑。这座古老而崭新的城市，依然每一天都会迎来无数的游客。朱雀大街两侧的高楼大厦已是鳞次栉比，充满了现代气息，想要感受一下唐朝建筑的磅礴气势，就去大明宫遗址公园，想看一看唐代的建筑风格，就去仿皇家园林重建的大唐芙蓉园。汇入人群，跟着身穿汉服襦裙的女孩子们走过拱桥，云想衣裳花想容，恍惚中，又回到了千年前的盛唐。

扬州：小桥流水，春雨如雾大唐最绮丽的温柔乡

电影的第二站，让我们去看一看扬州，这个大唐帝国最绮丽的温柔乡。这里繁花似锦，空气中仿佛飘荡着金粉，年轻疏狂的李白正站在船上，为舞姬敲鼓助兴。“美人一笑千黄金”，也只有“街垂千步柳，霞映两重城”的扬州，才担得起这样的奢华与风流。

自隋炀帝修建京杭大运河后，南贯北通，令扬州这座江南小城成为漕运中心，也令它很快有了“淮左名都”的美称，及至唐代，扬州甚至成了皇家指定“宣索”的地方财库，可见当时扬州之盛，“天下文士，半集维扬”。据说李白一生中来扬州足有四五次之多，在那个交通不便的时代，李白对扬州的感情，可算得上是真爱了。

“故人西辞黄鹤楼，烟花三月下扬州”，扬州的阴历三月，是它一年中最美的时刻。小桥流水，春雨如雾，瘦西湖旁的杏花与桃花竞相争艳，如果想看古运河，就去东关古渡走一走，还可以在码头乘坐游船，观扬州夜景，遥想古人水上泛舟的心境。

古渡口往西，步行可直达东关街，这是扬州的历史文化一条街，清代大盐商建造的私家园林“个园”就位于东关街西段。个园以竹为名，拥有独一无二的四季假山叠石，陈设雕花极尽繁复华丽，与苏州明代园林的清雅之风交相辉映。

扬州的潺潺春水，流经过京杭大运河的水渠，再汇入长江，一路绵延，过南京、芜湖、铜陵、安庆、九江、黄石……然后，我们就抵达了黄鹤楼。

黄鹤楼、岳阳楼、梁园……诗与景互为成就的最高境界

作为武汉最著名的景点之一，黄鹤楼的历史可以追溯到1800年前的东吴时期。朝代更迭中，黄鹤楼屡次因遭遇火灾、战乱而重修。如今我们所看到这座“高五层、攒尖顶、四望如一、层层飞檐”的黄鹤楼，是在1985年重建的，参考的是建于清代同治年间的黄鹤楼式样，而原楼已在咸丰年间的太平军与清军的激战中倒塌。

走进一楼大厅，迎面可见巨幅白云黄鹤图。据说三国时期，蜀国丞相费祎修炼成仙，他祖籍江夏，成仙后常在附近驾鹤，世人就将此楼命名为黄鹤楼。因它建于蛇山之巅，登楼远眺，长江浩荡一览无余，自古以来都是风景游览圣地。唐代时，更因有李白、杜甫、白居易等大咖来此打卡而声名远播。也正是在这里，我们的诗仙李白，在崔颢“白云千载空悠悠”的题诗下，第一次感到了才华被压制，发出了“眼前有景道不得，崔颢题诗在上头”的感叹。

但不要紧，再往西南方向走两百公里，就到了岳阳楼，看着四面八方之水汇入洞庭湖的壮观景象，李白立刻涌现灵感，出口成章，“楼观岳阳尽，川迥洞庭开”“山随平野尽，江入大荒流”。

岳阳楼的历史，始于东汉建安二十年，由东吴大将鲁肃修建。与黄鹤楼多次被毁的命运相仿，我们现在所看到的岳阳楼，也是在清光绪六年重建的。在江南三大名楼之中，以岳阳楼现存的主体建筑的历史最为悠久，更因范仲淹的《岳阳楼记》闻名于世。

两湖水系，总给人一种江湖之感，大江大河到此融汇，又奔流而去，因此描写它们的诗词，多半豁达洒脱，诗与景，一为虚，一为实，互为成就，又达成了意境上的提升，即使黄鹤楼和岳阳楼多次被毁于战火，却始终得以重建，不得不说是依赖于诗词传承的力量。

电影中的李白和高适岳阳楼一别，再见时，是在高适的老家——梁园。梁园位于如今的河南省商丘市，又名梁苑，因梁孝王建造而得名。《西京杂记》里形容它“其诸宫观相连属，延亘数十里，奇果异树，瑰禽怪兽毕备”。可见当时梁园的盛景。由于历史上黄河多次决口泛滥，梁园大部分都被淤泥掩盖。当地政府为了纪念汉唐文化，就在遗址附近修建了汉梁文化公园，在还原上，更多地依照了梁园于西汉初建时的皇家园林模样，和电影里一派田园牧歌的梁园大相径庭。

在电影的呈现中，梁园的色调永远是温黄的暖色，秋收的稻谷，河边的水车，遥远天际的几行大雁，无一不勾起游子的归乡之意。想来，也只有这样的暖色，才能在高适受挫折的时刻给予他安慰。

高适曾数次离开家乡，奔赴前程，但无论去了哪里，他总是会回到梁园。这里也曾经包容过他的朋友李白和杜甫，仕途不顺的李白，更隐居梁园长达十年之久，“一朝去京国，十载客梁园”，可见李白对梁园的喜爱，大约仅次于自己的故乡。但他又说“梁园虽好，非久居之乡”，大概，也是因此而念起了自己的故乡吧。

长安三万里，长安，代表的是诗人的理想，三万里，代表的是通往理想的距离。历史上的诗人，或许最终未能实现报国的渴望，但他们的那些诗句，却最终跨越了时间和空间的局限，凝结为中华民族的文化之魂，而记录和承载着这些诗句的人文景观，也在这样的遗留和传承中，生生不息，源远流长，最终，成为中华文明的一部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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• 编辑：李凌霄     2023-08-18